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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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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25

寒風徘徊不定,我伸手把脖子上的圍脖裹緊,周圍寒氣逼人,刮在身上如同無數細小的針尖戳進皮裏,使人畏懼不已。

這時迎面來了一個領導問我:“你爸拉的方管有沒有了?”

我看著他小聲道:“沒了。”

“啊?”他湊近一些,將耳朵朝向我。

“應該沒了。”我這次大聲回覆道。他聽到點了下頭,笑看了我一眼,便走開了。

徬晚五點鐘,食堂,父親坐在我前方的長椅上,笑著說:“要上白班了,這些天上晚班沒事做了。”

另一人是新來的指揮工兼駕駛員,他說:“那個周(領導)叫我明天上白班。還叫我晚上加兩個小時班,正好到點下班。”

“這些領導看不得我們閑下來了,這還有幾天班上了?他們現在眼紅了,一個個的都知道晚上沒事做了,一直玩等著下班,以前晚上忙的死,他們就不說要上晚班了。這些人也看不得我們沒事做,這是最後一個晚上了。”父親嘆了口氣,苦笑道。

“張(駕駛員)每天開車都停不下來。我從來的時候跟著他就沒看過他停下車歇一會,從下午一直開到晚上。這些天好些了,他沒得忙嘍!”

父親笑罵道:“張那個畜生。人家不怕累,不怕苦,車子一天開到晚,他辛苦是辛苦,我們倒跟著他受罪了。他剛來那會天天加班,我們不加班都說不過去。”

“要我說還是下午班好,晚上有時間玩,白班根本就沒得玩,我上白班加班的話,正好工作結束下班,但沒時間玩了,哪有晚班舒服。我剛來的時候上白班,上了十天班,我就想休息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我靜靜吃著晚飯,父親怎麽和對方產生友誼的我也不清楚,雖然每天跟他在一塊,但很顯然,一天和生人說不上一句話的我很難理解父親善於溝通的心理以及外向的性格。

父親小時候拉屎拿什麽擦,我問過他。聽他講,那個年代家裏是沒有紙擦的。他提到了草紙,之前他還說拿樹葉之類的,以後見到爺爺奶奶,問下他們小時候拉屎拿什麽擦屁股。以前問過奶奶是在家生孩子,那個年代孕婦不會去醫院生產。

畢竟一八、一九年,互聯網還沒興起,手機還沒出現,電視應該有了。

昨晚父親通知我明天上白班。我之前因機緣巧合,最終也沒有加班,現在上白班能更早下班也好。父親也說過,他上白班還是晚班都行。

深夜9:05,準備回家,我靠在墻壁上,面對著一排水龍頭,墻後是小便池。看時間到了,收好東西,立即出門。路上我不經意間督了一眼,發現鄉村小路旁的湖面已然凍成堅冰,直到今早我來廠裏上班,湖面的冰層也沒有融化的跡象。

到家入睡期間,我熄燈後去了趟廁所,單薄的內衣根本無法抵禦嚴寒,室外雖然沒有風,但我冷得瑟瑟發抖。回床時很著急,我的腳不小心踩到眼鏡上了,眼鏡框的一側被壓壞了,架在耳朵上的支撐桿脫落了。

第二天母親發現壞掉的眼鏡框,便拿來兩個眼鏡盒,取出裏面的眼鏡讓我試試。我發現兩個都很合適戴在眼上,以前戴著還看不清東西,現在卻能看得清了。

兩個眼鏡都是姐姐不用的,她以前換眼鏡很頻繁,遠不止我手裏這兩個眼鏡。

這次有了眼鏡被踩壞的前車之鑒,我決定睡前把眼鏡放在窗臺上面,和耳機、水杯、書本放在一起。這眼鏡的鏡片形狀是圓片樣式的,也有棱角,像六邊形一樣。以往我用的眼鏡都是橢圓形的。我戴著這副眼鏡蠻不習慣的,但款式我很喜歡。

我的近視度數越來越深了。總有些事,越發得不到的,才越發珍貴。《玄鑒仙族》看到217章戛然而止,後面的兩章看不了,只能跳過了,回家補看。下一本書看《倚天屠龍記》,再下一本是《神雕俠侶》。

白班似乎早上要來參與開會。“你們怎麽沒去開會啊?”父親是這麽跟領導說的:“我八點來的,會早散了。談雅文倒是七點半就來了!他來得早,你們都沒來。”其他人紛紛說:“我七點五十來的”“我才剛來”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八點十五分了。

我站得遠遠的,默默看著領導、父親、一群同事圍成一個圈討論著。父親大笑著,他講得很大聲,“我家雅文七點半就來了!”後面的聲音沒聽清楚,只見領導聽見他說的話也笑了,眾人皆是一副笑容燦爛的樣子。領導騎著車繞著一個圈,低頭笑了一下,隨後離開了。

父親走來,笑著跟我說:“以後早上都要來開會了。你怎麽沒去開會呢?開會就在三號門那邊。”我才懶得理他。

筆名改不了,我和人工聊了陣子,他說是三天內會解決,可到現在也沒消息。這人工真慢,應該是機器人吧,連回覆都讓人覺得發自內心感到惡心和虛偽。至於最後讓我給他聯系方式,我不爽的把電話給了他。我給的電話是打不通的。

還記得在職校,我對面床鋪的胖墩,每晚都給他爺爺打電話,講些亂七八糟的事。比如說“吃的好不?”等等類似的話,這樣的一個人世上很少的了吧?

昨晚我在廁所蹲坑,聽見兩人神神叨叨說著什麽。

“今天幹完一天,明天再幹一天,我們就放假了!”

另一個聲音很是激動:“真的假的,你不會騙我吧?”

“這是真的,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我暗自偷笑,最後這一天可長著呢。每天的時間都過得很慢。別人放了假,我們還要上班。父親說過,施工隊放假,我們來廠裏就沒事啦。但在昨天早上,我看見欄桿內,戴白帽的領導站在一旁督促戴藍帽的工人拿著滾輪工具,蘸些油漆,刷地上的箭頭標志。

父親當時說:“領導沒事找事,他們就看不得工人們閑下來,便給他們找事做。”哪怕這都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可我看那些人做起事來一點也不慢,女人一會蹲著,一會站起來,看上去很活潑,動作也敏捷異常,男人舉手投足間都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

我看著那些人洋溢在臉上喜氣洋洋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是啊,我在這個廠裏也待了許久了。最近將要過年,可和我並沒多大幹系,只不過是能歇上幾天罷了。我自己沒想過假期要幹什麽,只有到了那一天,我才明白自己究竟想做什麽吧。畢竟那一天,整個家裏只剩下我一人而已。

今日25號。早上被母親喊醒,幾乎和昨天一樣,自己早晨根本醒不來,精神狀態模模糊糊,只想再睡一會。昨晚十一點休息的,不算晚了,可還是沒法振作起來。

何況克服寒冷的室內也是個挑戰。我從被裏剛醒,賴在床上,爬都不想爬起來,溫存了一會,積蓄了點微弱的勇氣,總算伸出兩只手去拿衣服。

穿衣服我可不管正反,拿起毛衣就打算套在身上,母親卻一把搶過,她想替我把毛衣給翻正了,期間我連忙催促。“你快點!”她倒好,給我把正的毛衣翻反掉了。“不對,好像反了?”她笑了一下。本來處在挨凍狀態的我心情降至冰點,而她的這番操作更是直把我看得咬牙切齒,催促聲不由得越來越急。

父親一早就在家囑咐我要去開會。“你就在三號門那等我,省得我打電話來找你……”

幾天過去了,鄉道上的那條冰河還沒解凍。

我本就不想去開會,自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可進廠後,依然將車停在開會地點附近,在廁所門口看起手機。沒一會,父親發現我並喊了一聲,拗不過他,於是整裝待發出發了。

周圍的聚攏了一群工人,全都是戴藍帽的,也有白帽子的人。

大家三三兩兩走入廠棚,每個人的頭上都戴著象征著身份的帽子。父親很自然的和身旁的領導打起招呼,兩人肩並肩走在一塊聊著天,我跟在父親身後,沈默不語。

大家圍成一圈,每個人都站在圈內的位置,只有我站在圈外,處在父親的身後。

“你往這站。站前面一點。”父親提醒道。我就站在他旁邊。

至此這次開會人員全部來齊,每個人都站在相應的座位上,會議照常開始。

我低著頭,死死地看著地板,好似顆不會動彈的小樹苗。那人說話了,聲音不大大小,柔和的男聲吐字清晰,顯然他的準備工作並不充分,說了一句,頓了一頓,結結巴巴,後來才說得有些樣子,不過那些廢話幾乎沒人放在心上。

“我要強調的有兩點,第一點,上班不準玩手機!有本事你玩手機別被抓到了!那算你牛!管理部最近查得嚴,現在離放假也不早了,你玩手機被人家拍照舉報,那麽你就可以提前放假了。這可是要捅到科室裏的,全廠通報,當心點!”

“第二點,不要提前下班!現在的大領導就喜歡沒事找事,快過年了,人家盯著你們犯錯呢!你們別撞槍口上,最好5:31,5:32再往門口走……”

我暗暗心想:“這不都說的是我?這就差直接點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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